文 | 高松明
我平日晨练或晚餐后散步,在小区北公园河边,总能看到几个钓鱼者。有青壮者,有年长者,有独自垂钓,有三、二相间。长短鱼杆、大小鱼钩、莹光浮漂、捞鱼网兜、鱼箱坐凳,样样齐全。酷暑严寒,从未间断。
有意思的是,我竟一次都没看到他们有鱼儿钓起。有的只是聚精会神、持竿静待,或是装饵、抛钩。
对于钓鱼,我是没多大兴趣的。记得小时候,暑假午间,学着大人样提着竹杆鱼钩,在河埠头、树荫下钓过几次。那时的鱼钩,是自己用“大头针”弯起做的,苍蝇或蚯蚓作饵料,偶尔也能钓到几条小毛鱼,自是开心不已。工作后,曾随好友在养殖鱼池钓过二、三次,只钓到过一条鲢鱼,以至对钓鱼也没了兴趣。
故而我对平时看到的那些起早摸黑、寒暑不分、持之以恒的垂钓者,总有几分好奇。他们是为鱼而来?还是闲情逸致、忙里偷闲、消磨时光?
一日傍晚,我又见有人钓鱼,遂问了一位年长者:“老先生,看你这样忙碌地装饵抛钩,有鱼上钩吗”?老先生听后慢慢提起鱼竿,一边在明幌幌的鱼钩上,熟练地裹装着香喷喷的饵料,一边笑咪咪地答道:“鱼儿上不上钩无关紧要,只管钓就是了”。此时,一旁的青壮钓者插嘴道:“老先生说的极是,不在乎有无鱼儿钓起,我们钓的是一份闲情,一份乐趣”。我听后,连连称是。
鱼是大自然馈赠人类的精美食品,我们中华民族的先人,为了生存,最初是徒手捉鱼,后来是用石块砸鱼,用树枝叉鱼,等学会制造工具后,又出现了射鱼、网鱼和钓鱼。
一支鱼竿一条鱼线一个鱼钩,再加上一点饵料,便萌生了钓鱼这种捕鱼方式。我国考古学家在西安半坡文化遗址中,就发现有大量骨制鱼钩。说明,中国钓鱼情形在新石器时期就已存在,只是无文字佐证。
我国最早文字记载钓鱼的,是《诗经》:“籊籊竹竿,以钓于淇”。证明,早在2000多年前,我国黄河流域,就已有用竹竿钓鱼的习俗,可谓历史悠久。
不过古时的钓鱼,可不仅限于为食而钓,而是只有上等阶层才玩得起的奢华活动。古时的帝王将相、王孙官绅、文人雅士,才有资格拿起钓竿。
之中最为著名的,当数商末周初政治家、军事家、韬略家姜太公姜子牙。其在渭水之滨,在离河面三尺的水上用直钩钓鱼,且专心致志,持之以恒。
不难看出,姜太公钓鱼,可不是为休闲、娱乐,更不是为河中之鱼。其钓的是睿智,钓的是谋略,钓的是时机与自信,为的是其心中之“鱼”。
果不其然,姜太公钓着了周文王这条“大鱼”,钓出了一个“礼仪之邦”~周王朝,从而成就一番霸业,留下“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之千古美名。姜太公,堪称中华钓鱼第一人。
也是钓鱼,东汉高士严光严子陵,富春江畔,隐居垂钓,淡泊名利,拒绝光武帝刘秀之召,“披羊裘钓泽中”,甘愿耕钓以终。
这富春江畔严公钓鱼,钓的是淡名泊利、无欲无争,钓的是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其信手一钓,钓来了无数文人墨客的敬仰、拜谒,并纷纷效之。范公范仲淹喻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陆游陆放翁赞咏“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
这美丽富饶的富春江畔便有了一个“严子陵钓台”,风光旖旎,文粹汇聚;这碧波荡漾的富春江中便多了一种“子陵鱼”,体形渺逸,鲜美可口。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细品古人垂钓,境地高远深邃,充满诗情画意。
回到现时,如今之垂钓,较之古时,则是少了些高贵、清逸、神秘,有的是休闲、趣愉、乐娱。
几经何时,池塘垂钓曾是单位团建的一项热门项目,活跃气氛、凝聚团队。周末、节假日、休息时间,三、五钓友相约,或独自,置身野外,休闲垂钓,亲近自然,愉情悦心,修身养性。
为增强垂钓趣味性、娱乐性,各种新型、别致的科技类钓具,屡见不鲜,层出不穷。咬钩变色浮漂,鱼上钩漂变色,易辩察省眼力;可视探鱼神器,高感光高清晰水下摄像钓头,只须看着显示器,就能精准钩住水下游动之鱼,妙趣横生;抛钩钓具,多个钓钩,橡皮小鱼饵料,甩钩、转线、拉钩,改静待为动态,变钓鱼为钩鱼,娱乐又健身。
纵观千年,这鱼竿、鱼线、鱼钩、鱼儿,从“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到富春江严子陵隐匿耕钓、誉享天下,再到全国十多处“钓台”胜景、人文荟萃,再到现如今民众垂钓,以钓会友、以钓愉情、以钓养性,这看似普通、平凡的钓鱼,却盈含着丰厚的文化内涵和人生哲理,传承千年而不竭。
“竹家要攀丝家亲,浮家做媒人,钉家站时(音,嘉兴方言)脚,害时鱼家一家门”。忽然记起,小时候我奶奶教我的这个“钓鱼”谜语(嘉兴方言谜面)。
悄悄问一声,如仅听谜面方言字音,你能猜出这谜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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