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这首描写小孩垂钓的诗已是耳熟能详。
在山村长大,对这首诗的场景更是熟悉。还记得当年拿着自制的钓竿,冒着烈日,跟着别人出去钓鱼的情景。
乡村的钓竿没有城里人讲究,都是自己做的。选一根拇指粗的竹子,削掉枝叶,只留下光秃秃的主干,然后拿一根缝衣针,弯成勾,再拿一根韧性很好的尼龙线,线的一头穿过针孔,系着吊钩,另一头死死地绑在竹竿的末端,钓竿就制成了。
有了钓竿,接下来就是饵料了。我们用的饵料都是蚯蚓。拿一个铁皮罐,或者干脆拿一节竹筒,带上一把锄头,选一块泥是黑色的肥土地,轻轻一挖,就可以看到穿梭在泥土中的蚯蚓,连泥带蚯蚓一起放入罐中,就可以带着钓竿,拿着小桶去钓鱼了。
有一次跟小叔去钓鱼,下午两点多钟,我们一人拿着一个草帽,但还是挡不住似火的骄阳。小叔和我走到小河边,选了一个水深的地方,潭水幽深,泛着绿光。小叔将一段芦苇杆绑在尼龙线上,作为浮漂,然后将蚯蚓穿在钓钩上。小叔小心地将吊钩垂入水中,直到水没到浮漂处,然后将钓竿交到我手中,唬着我不要乱动,不要乱出声,然后又给自己的钓竿放好了饵料,在附近找了个地方放下钓竿。
我坐在草地上,热得厉害,被蚊子光顾了好几次,又不敢乱动,生怕惊到了水里的鱼儿,眼睛死死盯着平静水面上浮着的浮漂,巴不得它往水里跳动一下。鱼儿也欺生,看着小叔扬了几下钓竿,好几条小鱼上钩了,我这却久久没有动静,我撑着要搭下来的眼皮,耐着性子守着钓竿,默念着:鱼儿鱼儿快上钩……就这样耗着,小叔都打算走了,我这边还没有动静,一肚子憋屈。那时候我还没上学,正是好动的年纪,耐着性子静坐了这么久,怎么会甘心空手而归,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小叔只得答应再钓一阵子。
好不容易,浮漂动了一下,我激动得大喊大叫,忘了把钓竿扬起来,钩子没把鱼勾住,鱼趁机逃跑了……我垂头丧气的只有空手而归了,为了安慰我,小叔让我提着装鱼的小桶,看着桶里扑腾着水的鱼,我心里又涌起一阵丰收的喜悦,美滋滋的,早已经忘记了钓着鱼的不是我这件“不光彩”的事了。
小孩子是喜欢跟风的。上小学二年级那会,村里一个比我们高一级的男孩突然玩起了钓鱼,于是我们那段时间的消遣全都放到钓鱼这件事上来了。小学里有三个年级,一个学前班,每个年级最多七八个人。我们这群小学生里面主要是姓刘和姓郭的,姓郭的大部分住在村口,我是其中一份子;姓刘的住在村子中央,和我们大约隔了步行六七分钟的路程。
一天,那个姓刘的男孩拿着钓竿来我们村口的小河里钓鱼,于是,钓鱼对我们来说又成了新鲜玩意,并且跃跃欲试。我们一群姓郭的小孩子看到他钓鱼后先是围观,然后心痒痒了,回去商量了下,就开始自己动手做钓竿了。第二天下午放学后,那个姓刘的男孩带着一群他们本家的小孩来钓鱼了,我们姓郭的这一群也马上拿来钓竿,鱼饵,浩浩荡荡的也来到村口的小河里钓鱼。大有不把他们比下去誓不罢休的劲头。
那群姓刘的小孩看我们这个劲头,也较上劲了,双方都打算在“钓功”上一较高下。有钓竿的拿着钓竿找地方钓鱼,没钓竿的就在一旁“观战”,当然还不忘跟对方杠上几句,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己方的威风。
他们姓刘的那方先钓上鱼来,看着他们欢呼雀跃的将鱼装进小桶里,得意洋洋地向我们炫耀。我们这边既有羡慕,又有不屑,默默祈祷鱼儿快点上钩。
好不容易钓上一条来,双方总算暂告平手,我们也是欢呼雀跃,忙七忙八的把小鱼装起来,看宝物样的看了又看,大大方方地接受对方不屑的话语和眼神。
几个回合下来,他们还是比我们多钓了一条鱼,我们姓郭的这群小孩就觉得很丢人,在家门口输给了别人,太掉格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看着他们像簇拥着得胜的将军那样簇拥着“猎物小鱼”得意洋洋地回去。我们“败了”,败得很不服气,回去就把象征着“耻辱”的小鱼喂了猫。小孩子就是奇怪,围在一起看猫抓鱼看得起兴,马上又响起了欢声笑语,很快将刚才的“烦心事”抛到了脑后。几条鱼儿犒赏里馋猫,我们又是欢笑依旧,很快就忘了刚才的“败仗”。一群人各自回家吃完晚饭后,又聚在一起聊了个天昏地暗,天上地下到处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