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去农贸市场买虾,大的有草虾,又叫“斑节虾”,90元一斤,大约5元一只。听老板说,“冬至”那天卖到100元一斤;中档的是沼虾,俗称“大头虾”,40元左右;小的是河虾,也叫“籽虾”。它们有一共同点,都是朝不保夕挂着氧气只差一口气的养殖货。虾,不但味美,而且富有营养,有人戏称:骚虾。其实,吃货喜欢是真,说补肾壮阳,抗癌防衰什么的,那就有点玄乎了。
俗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花是,虾也是,养殖货的味道与野生货相比,就像瞎子吃馄饨——心中有数。现在市场上很少有野生的虾,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的河埠头钓虾,不但有成就感,而且还能锻炼动手的能力,因为钓具都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不断实践,不断改进。
我们老家的小河有一个“U”形的漕嘴,漕嘴的边上,有用古老的大石板阶梯形一层层交错着铺成的河埠头,石板与石板之间,留有大大小小的缝隙。大人们常来这里洗刷刷,埠口会有残食之类刷下的,给虾留下了生存空间的同时,也给虾留下了美味佳肴。
那时候,由于经济条件原因,农村孩子们的娱乐活动大多简单,只能因地制宜。每到暑假期间,小娘句们聚在一起,喜欢痴头寡脑的“造房子”,躲猫猫,踢毽子。最日常玩的数跳橡皮筋,依稀记得:“跳皮筋,我第一,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我就搞勿懂,汗爬雨淋的鞋瓣跳破,又没有劳务费进帐,介炮冲作啥?而我们小顽皮就不同了,从小懂事体,做实业,这季节一般去田头捉泥鳅,到池塘割鸡头(芡实),还到河边摸蛳螺、钓虾。
那年代的河水也不像现在那么浑沌不堪,而是微波荡漾、清澈见底。清晨,你只要蹲在岸边,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河鲫鱼在摇曳的水草间自由地游来游去,穿条鱼更是疯狂地互相追逐觅食,蛳螺静静地沿在石块上缓缓地蠕动,一派岁月静好的光景。
钓虾的工具简单,只要从柴垛里抽出几根“呼梢丝”,也就是比小拇指细一点的小竹竿,长短一米多点,这种竹头比较有弹性,最适合做钓虾的钓竿。钓钩自己动手做,一般是用大头针拗成,好一点的就用绣花针,比较硬,得用镊子钳着针在煤油灯的火上烤,当针尖发红的时候,抓紧时间将它弯成U形。再用几根鹅毛管,将中间那一段实心的剪成几个小段,串在钓线上做浮子。然后,剪一块牙膏壳卷起来包在钓线和钩子的连接处,与浮子一起经过调节,这样就能控制钓钩入水的深度。
钓虾的虾饵是比棉纱线粗一点点暗红色的小蚯蚓,它们一般都躲在潮湿的泥土地里,在屋前铺的街沿石,翻开一块小石板就能找到很多这样的蚯蚓,有时候在水缸边的石块底下也能挖到。
每当“春风扬柳万千条”的时令,将掏到的小蚯蚓和一些湿泥土一起放进一个小小的罐头里,拿着钓竿与小木桶出发。“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对不对?钓虾去啦!阿娘随手把草帽往我头上一揿:“我镬子洗净了等你下锅噢!”压力山大?
在漕嘴河埠头的转弯处,我知道那里的水面深浅正好,因为河水干涸的时候我在那里曾挖过河蚌。于是,在一段河边均衡地放下十来根带有浮标的钓竿,调节好钓钩的深度,只要发现目标在动,而且愈来愈拉扯的时候,知道“有了”再去提杆。那壶不开提这壶,有虾上钩的,有虾逃走的,也有什么鱼馋一口溜之大吉的。总之,钓“暗虾”靠的是三分运气,七分毅力,基本面是“广种薄收”。二、三小时下来,一般斤把虾总是有的。
夏季的午后太阳辣忽忽,水温升高,大人们一般不会在河埠头洗涤东西,这时候正是钓“明”虾最有趣的时候,只要趴在石板往下看,总能看到露在缝隙外优哉游哉的虾,也有身体躲在石板的缝隙里,而长长的虾须和挥舞着钳足的老虾公。电影《地雷战》有句话叫“不见鬼子不挂弦”,我们在钓钩上串好一段蚯蚓,然后趴在埠头上缓缓地对着那老虾公放下诱饵,全神贯注地看着它的一举一动,一旦它用双钳将钓钩送进嘴里,就赶紧提起钓钩,这就是钓“明”虾。钓明虾不但要全神贯注,而且还要眼明手快,你提得早了,它一松钳子,你就一无所获;你提得晚了,它将蚯蚓吃了,一张嘴巴将钩子推了出来。不论受惊了还是脱钩了,虾门槛贼精,就再也不会上钩。有时跑到邻村去钓,凡能钓上来的大多是“老太脚”,有的虾背上还有青苔呢,也许是虾太爷吧。
人说“渔翁之意不在鱼,在乎山水之间也。”钓虾本是儿时的一种游戏。正像《智取威虎山》中杨志荣唱的:擒栾平,逮胡彪,活捉野狼嚎......也是,在我心中,成就感永远是一个人前进的最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