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4月1日,这是一个特别的节日,俗称女神节。
这一天,对于新疆哈密的石农周大炮来讲属实有点赶,今天他答应老婆要回去。
此刻,他为了捡石头卖给那些石贩子,出生入死进入特别危险的区域——马蹄山。
即便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面对可怕的无人区,面对茫茫的戈壁滩,也要做好特别防范。
当地人都懂,哈密的春天,风特多,大风一吹,能将地表的细小砂石全部吹走,露出地表崭新的“石头”。
大风过后,必有奇石,这是戈壁定律。
此刻,周大炮已经在戈壁滩上游荡了半个多月,如果不是职业捡石人,加上装备齐全,恐怕早就迷失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
又是一阵大风,他感觉好宝贝在向他招手。
他还想再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些特别有趣的石头。
这风,是戈壁石的灵魂,如果没有亿万年的风沙,风凌石就没有那么玲珑鬼斧的天工,硅化木也就失去了油润的包浆。
“咦,这个石头看着不错!”
周大炮蹲下身,赶忙用随身携带的小铁铲挖去石头周围的泥沙。
挖了几下,他就用矿泉水瓶子里的水冲洗一下,看看这石头会不会有惊喜。
水一冲,表面的泥沙瞬间消失,污浊的泥水也立马渗透进戈壁滩之下的大地。
“看样子,很不错!如果卖相好,兴许卖个几千都有可能。”
周大炮全神贯注的、小心翼翼地挖出这块颜色分明的风凌石。
他越看越喜欢,从事捡石以来,他早就练准了火眼金睛,什么样的奇石值钱,他一眼儿就能辨别出来。
这个石头,他越看越感觉像一个钓鱼的老渔翁。
没个几千,这玩意我是不会出手的。周大炮心里暗暗的念叨。
为了保护这个石头不受路途的颠簸,他想了很多办法。
他知道,这些石贩子、石商与藏家,对奇石苛刻到吹毛求瑕,只要看见一点儿磕碰,开价8000元的能直接还价到20元,还美其名曰磕碰了就是废石,一文不值。
周大炮有过几次因为疏忽与不小心,导致了奇石略微有瑕疵而被狠狠砍价的遭遇,所以对一些特别形象的奇石,他总会小心翼翼的保护好。
很多时候,你十天半个月也捡不到这样一块精品,能不能赚钱养家,全靠精品能不能卖上价。
周大炮原地想了很久,最后,他想出了一个法子。
他用纸箱装满细沙,再把这块石头塞进去,以沙裹石。
为了减少摩擦与颠簸路程的震动,他又将水倒入细沙中,固定沙中的石头不会因为过渡震动而从沙中脱离出来。
他这一招,可以称之为:注水凝沙固石法。
就因为提前防范于未然,才在将近400公里归途的颠簸中而毫发无伤。
“老婆,女神节快乐!快过来!给你看看,这块石头是上苍奖励给你的幸运,你看看,多么像一个老渔翁,特别是这个帽子,简直太绝了。”
“确实非常像,老公,这个石头你准备卖多少?”
“这个我要卖2000元,到时我开个高价,随便他们怎么还,达到这个要求就直接卖了。”
周大炮有个好石头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是哈密的资深玩家刘晓明听闻了这个消息,他想着去拜会一下。
刘晓明玩石头快二十年了,凭借眼光,可谓是赚着盆满钵满。
他不仅眼光好,对各类媒体资讯也很关注,重点是,只要有好石头,就会加上自己的想法与创意,使简单的一块石头瞬间成为一件栩栩如生的作品。
他闭上眼,他了解周大炮这个人,捡石头不要命,经常敢深入无人区十天半个月,手上经常有一些能拿着出手的好货。
现在好东西越来越贵了,重点是消息一旦扩散出去,大家都出大几千,价格一定会攀升,即使能捞到,成本就会增加。
他想了想,还是立刻马上出发,好石头不等人,有眼光的玩家绝对不止他一个。
不管是不是精品,先看了再说。
刘晓明赶到周大炮家的时候,同时有几个人在看石头。
“周老板,这个人物石500元可以卖了,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好歹让我也赚一点。”
“500元,你个四眼好好看看这石头,全品象、无磕碰、超级完美,你还用500元来捡漏,我这里没有漏。”
周大炮说完,直接就把那个渔翁石抢了回来,有点嘲笑的说:“四眼,就你那抠门的德性,我开价8000元,你还价500元,你好意思吗?趁早给我滚蛋,你在我这里捡了多少漏,赚了多少钱?老子可是一清二楚。你真喜欢,后面加个零,5000元,你拿走。”
四眼被骂着那是没一点脾气:“周哥,我最多只能给你800。”
“滚,我就不信卖不起5000元!”
四眼呵呵笑笑:“周大炮,你是想钱想疯了,5000元卖给谁?”
周围围观的石友也打趣道:“是啊,周大炮你除了吹牛还是吹牛,都十几年的交情,5000元是绝对卖不掉。”
“我看看!”刘晓明从周大炮手里接过那块渔翁造型的风凌石。
他看了一下,插口道:“大炮,5000元是偏高了,四眼这800元也低了,2000元能不能让?你要能让,我马上给你现金,反正我就一口价,也不会和你讨价还价。”
“成交!”
周围的几个石友都傻眼了,四眼声没好气的说:“截胡截着真精彩!”
刘晓明拿在手里的石头就没放下过,周大炮一说成交,他二话不说直接付钱,等对方点清货款,不说二话,立马就撤。
他可是见多了当场反悔的案例,当时之所以出2000元,也是他通过察言观色后预判的成交价。
要知道,四眼开价800元的时候,周大炮面部表情的不消,通分说明了这一切。
所以,他直接开价,先把四眼淘汰了,然后再观察看周大炮的脸色,如果他再咬着不放,就再加价1000元;不行,就再加;反正石头到了他刘晓明的口袋里,捂着不放,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就别指望他能拿出来。
重要的是,他认准了这个石头绝对是几十万的高货,他心里早就突突突跳个不停,生怕自己会喜形于色。
四眼也紧随其后,跟着刘晓明出来:“刘哥,等等,我加一倍,这石头你让给我。”
“四眼,你眼光是有,就是不够狠,到了我手里,你说还有几千的谈判资格吗?这东西少了60万,我都不会卖。这句话你看可以记着,我一定会兑现。”
四眼看着刘晓明杨长而去,心里难受的很,这一课,上着刻骨铭心啊。
得到此石后,刘晓明就没再轻易展示,只是为了给这个石头配个好底座,竟然破天荒似的飞上海飞了三次。
为了将渔翁的立意与神韵突出来,一遍遍修改底座设计图。
这方奇石的渔翁造型,呈现的是舒适而恬淡的坐姿,整个人物悠闲自在,就像一个在户外湖边垂钓的归隐高人。
底座做好后,摆好石头,瞬间韵味提升何止百倍。
刘晓明将此件作品定名为:寒江独钓。
山西某奇石藏家凭借灵敏的嗅觉听闻此事后,立马与刘晓明见面,甚至将价格出到了40万!
“抱歉了,40万不是它的价值,没有60万,我是不会卖的。”
刘晓明拒绝了千里迢迢赶来买石的山西藏家。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那些十万二十万三十万询价的都被他一句“没有60万,我是不会卖的”给忽悠了过去。
这句话,甚至成了石友私下取笑他的口头禅。
然后,这块石头就开始了跑展之路,因为实力在,一骑绝尘。
这方寒江独钓,更以无可争议的公认神级藏品而一路碾压各大石展。
什么上海小品展,什么石家庄3.18大展,什么北京国粹苑展……金奖、金奖、金奖,全是金奖,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拿奖拿到怀疑人生。
渔翁闲适而坐,颇具大隐于世的风骨,这方作品被石界赏石名家奉为经典。
四年后,准确的说,是2016年的8月18日。
刘晓明再次参加石家庄石展,这是有个外表看起来并不像那种装扮大金链子小手表的男人出现在他的展品前。
这个人,是石家庄世界湾奇石市场“海石缘”馆主王志远。
他之前见过这个石头一次,就那么一次,就像遇见心爱的姑娘一样一见钟情,心里再难将这个石头忘掉。
当时开价是60万,他犹豫了,第一次没有下手。
此刻,是他第二次看见这个石头,心里不仅仅有喜悦,还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
“这个寒江独钓,我太爱了,今天我是诚心来谈价格的。”
“没有60万,我是不会卖的。”
刘晓明笑着继续说,“很多石界同行都在笑话我,就这么一个石头还想卖60万,我被人笑了四年。所以,我开价都是开着实在价,人家开价几百万几千万的多了去,那是胡扯。”
“我听过刘老师和这块石头的一些事,既然是60万,那我还价还个58万吧,做生意的,都希望数字里有个8字,8吗,发嘛,大家一起发,怎么样?”
“既然你这么坦率,也是目前为止诚心购买愿意拿出价格最高的,58万可以卖给你!”
“谢谢!”
事后,王志远直言:这个石头我太喜欢了,我怕再遇见时,已经易主,更怕标价会是300万,58万对我来说还可以接受。
这个石头啊,真是太惹眼了,我是一秒钟都等不起了,又怕被别人抢先付款,只能狠心拿下!
看完这个故事,大家评论一下,这方奇石值不值58万?买家是赚了还是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