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博新展‘妙手文心’：探索竹雅韵，木清趣，牙角艺的魅力

04-07

宗和

竹木牙角器是以竹、木、象牙、犀角为质，施以雕刻而制成的器物。明中期至清代中期江南地区，是竹木牙角雕名家辈出、大放异彩的全盛阶段。南京博物院藏竹木牙角器，主要来源于原国立中央博物院旧藏及1949年以后的公私捐赠和历年文物征集，其中不乏工艺上佳的艺术珍品。

澎湃新闻获悉，4月2日起，“妙手文心——南京博物院藏竹木牙角珍品特展”在南京博物院展出，展览分为竹雅韵、木清趣和牙角艺三个部分，通过院藏80余件精品展现江南器具文化及精妙的雕刻技艺，传达出中国式文人寄情山水、追求雅致的文化精神。

中国传统的竹木牙角雕所承载的江南器具文化，构思于江南士人寄兴山林、以淡泊冷逸作为审美追求的文化精神，成就于江南匠人细腻的心智与灵巧的双手，将文人的情思与手中的刀具汇为一体。通过构思之奇特、立意之高逸、雕刻手法之巧妙，让竹木牙角作品精美自然而富有神韵，在文人士大夫阶层的日常生活中担当重要的角色，不仅开创出中国式的文人雅致生活，而且引领社会风尚，对后世影响深远。

沈周落花诗意图

竹刻类文物有竹筒雕及竹根雕。竹筒雕主要为文房类器物及香具，包括笔筒、臂搁、香筒等；竹根雕则以圆雕摆件为主。南京博物院藏竹木牙角器，主要来源于原国立中央博物院旧藏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公私捐赠和历年的文物征集。在院藏40余万件藏品中，竹木牙角器只占极小的份额，但丰富了南博的文物典藏品类，其中不乏工艺上佳的艺术珍品，为陈列展示及文物研究提供了珍贵的素材。

展览现场

明代竹刻艺术代表人物作品亮相

本次展览的展品雕工精湛，极具代表性。其中明代嘉定派竹刻开山人物朱鹤的竹雕松鹤竹梅图笔筒在南博院藏竹刻藏品中极负盛名且弥足珍贵。该器器型较大，极尽雕刻之能事。整体设计以山间老松巨干为主体，仙鹤、梅桩、竹叶、灵芝等附绕四周，典雅别致，富有强烈的山林韵味。技法中运用了圆雕、透雕和高浮雕诸法，刀法与技艺极为娴熟，奏刀深峻，富有层次，生机盎然。作为书斋之长物经年把玩，故而表面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留白处的小楷题刻与画面融为一体，款识为“辛未七月朔日，松隣朱鹤”。朱鹤为正德、嘉靖年间嘉定派竹刻的开山始祖。按“辛未”年当是穆宗隆庆五年（1571），此件竹雕属于其晚年的一件代表性佳作。

朱鹤竹雕松鹤笔筒

朱鹤存世有年款的竹刻作品基本为赝品，而此件松鹤笔筒为目前文博界唯一被认可的朱鹤竹雕真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朱鹤款竹雕松鹤竹梅图笔筒

留白处浅刻小楷：“余至武陵，宿于丁氏三清轩，识竹溪兄，笃于气谊之君子也。岁之十月，为尊甫熙伯先生八佚寿，作此奉祝。”

款识：“辛未七月朔日松隣朱鹤”

南京博物院藏有数件濮仲谦款竹刻作品，此次展出的竹雕“会昌九老”香筒工艺尤为精到，时代气息、风格也最为接近，为极精之器。会昌九老图香筒取修直的长节竹干，去青。周身镂刻浅浮雕人物、山水、树木花草及水桥楼阁等，上下两端以梅兰纹一周为饰。主题图案取材于脍炙人口的“会昌九老”雅集图，即唐武宗会昌五年（845）以白居易、李元爽等九位古稀之年老者于洛阳南郊龙门香山寺举办游山雅集的盛事，此后为历代文人雅士所效摹。香筒雕刻山中林壑幽美，楼阁掩映，松梅婆娑蔽日，枝干中又有藤蔓缠绕，松鼠玩耍。长髯老者或戴东坡巾，或著幞头，在林间或抚琴，或观画，或赏花。另有一位老僧盘坐松下对弈，此当是“九老”雅集。下端怪石上浅刻“仲谦”款识，印鉴为篆书朱文“濮”。字、印皆文雅质朴。濮仲谦为明代金陵竹刻创始人，亦是最负盛名的文士匠人。清初张岱在其《陶庵梦忆》中称赞其竹雕：“古貌古心”并“技艺之巧，夺天工焉。”濮仲谦擅长浅雕及线刻，线条细如毫发。本件香筒透漏雕与浅阳刻结合得异常娴熟，松干、松针、树叶、梅瓣、楼阁斗拱、瓦面、人物衣纹等均施以极细的线刻来表现，淋漓尽致，层次多样。造型玲珑小巧，雕镂精致，后经常年书斋把玩，竹面闪现出如血珀般的艳丽光泽，当是竹雕中之精品。

濮仲谦款竹雕会昌九老图竹香筒

据徐建清在《南京博物院藏竹木牙角器述略》一文中介绍，朱鹤、濮仲谦外，南京博物院藏署款作品，声名颇著者有张希黄、吴之璠等名家，惜皆难以认定为真品。其中张希黄，是明代中晚期著名竹刻工，《竹人续录》里有载。据说“留青阳文”雕即“留青”刻法，始自希黄起；其刀工细腻、曲尽画理，善刻院派小景山水、楼阁最佳，常有诗题。此次展出的张希黄款留青刻山水图竹臂搁取优质长节毛竹，斫两端竹节成长条形。留青薄意雕，其上施浅阴刻，刀法细腻。构图取法立轴式“南宗”山水，取高远法，远立怪石独兀山峰，中近景作一河两岸式岛岸与沙汀；其间古树丛叠，岸头、溪渚边有零星农舍、草庐。

张希黄款留青刻山水图竹臂搁长28厘米宽6厘米印鉴：连珠文篆书朱文圆印“张”、方印“希黄”

展品不乏人物传说、成语故事等题材

除名家代表作品外，此次展览作品中亦不乏人物传说、成语故事等题材，折射出古代文人的审美与情趣。如圆雕的和合二仙嬉戏坐于山间石坪上，背靠老松，松下怪石嶙岣，寓意深山闲适。

和合二仙竹根雕件

和合二仙传说由来已久，多认为源自唐代的寒山与拾得两位高僧。因其放纵不羁与处事的豁达，南宋以降被禅学所崇，至明清被演绎成主管婚姻美满的神祇，在民间艺术品中颇为常见。本件竹雕虽洋溢着喜庆与祥和，布局章法却富山林野趣，不落俗套，应属文人书斋中的陈设长物。

“柳毅传书”故事图竹香筒

又如“柳毅传书”故事图竹香筒，香筒外壁周身以深浅剔底浮雕、镂雕技法而雕成。画面崖壁老松下，一位著幞头、圆领衫的书生，手捧尺牍一封屈身向前递与面对的持杖武者；武者髡发，左手执棒，右手指向书生，作询问状；书生身后松盖下，侧立一女子，裹巾、长裳，侧面向书生，面情略显焦躁；其身后有一位总髻童子，显天真童趣。

画面所刻故事当为“柳毅传书”的爱情故事：持杖髡发武生为洞庭龙宫门侍，书生为柳毅，仕女为洞庭龙女。此件竹刻，奏刀简洁明快，深浅剔底层次明确，人物开脸颇为传神，当为明末清初嘉定一派良工所为。

象牙雕“画龙点睛”摆件

取材于南朝萧梁画家张僧繇“画龙点睛”成语故事的象牙雕“画龙点睛”摆件是不可多得的牙雕精品。该器以圆雕、镂雕等法雕刻，一龙自天而降，张开大口，怒目圆睁，身体卷曲于云中，时隐时现；其下书生一人，当为张僧繇，执画笔作点睛状，左右童子各一。此作线条或卷或舒，灵动而极具张力，在人物和龙的神态表现上极其生动传神。

此外，本次展品还涉猎多种器型：诸如文具、茶具、香具、酒具等。既有实用，亦可雅赏，它们雕工精美、富有神韵，反映出中国传统竹木牙角工艺的巧思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