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常玉晚年作品《曲腿裸女》昨晚以1.98亿港元在香港苏富比成交后,10月6日下午的苏富比“现代艺术”专场中,常玉又一件“裸女”再次上拍——作于1920-1930年代的《站姿裸女背影》,最终以118.7万港币成交,林风眠1970年代的《裸女》则以400万港币成交。
6日下午同时进行的“中国古代书画”专场中,拍卖方介绍的清初四僧之八大山人《蕨瓜图》、石涛《墨竹》,以及恽寿平手书《南田翁书简册三本》在拍前多被关注,然而不少资深书画界人士对八大山人《蕨瓜图》等是否真迹均有所存疑,在今天下午的拍卖中,《蕨瓜图》以977.5万港币成交、《墨竹》以 617.5万港币成交,而恽南田手书则流拍。
“大风堂”旧藏的石涛是否出自张大千
据苏富比公开的资料,石涛的《墨竹》为张大千大风堂旧藏,附原装大千题字木盒,惜因过去贮存欠佳,题字漫漶,但画中鉴藏印仍清晰可见。此画曾参与1978年台北历史博物馆《明末四僧书画展览》,并刊于画集《渐江石溪石涛八大山人书画集》之内。此件《墨竹》以300万港币起拍,以500万港币落槌,成交价为 617.5万港币。
石涛,《墨竹》,水墨纸本,立轴,成交价 617.5万港币
此件作品中画家以破墨手法,浓淡相间,补足风竹之影,生动自然。款识为:昌黎赋笋诗至数十句,于笋之生韵绝少似,何如髯苏笔底,风坼露滋,醒人心目。石涛济道人一枝下。钤印:“何可一日无此君”。
石涛,《墨竹》(局部)
《蕨瓜图》虽未落年款,苏富比拍卖行以其主题、用印、题款、书风认为,应可推论,本幅即创作于此间,时八大山人近耳顺。《蕨瓜图》画风延续其早岁写生之风貌,作瓜果蔬食熟捻于心,阐述禅理愈见精妙,故国之思满溢纸上。此时的八大山人,因经济及居住条件限制,多画斗方。
不过,对于此作,多位文博及书画界资深人士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多持质疑态度,并认为是仿作的可能
《蕨瓜图》,水墨纸本,立轴,成交价977.5万港币
石涛和八大山人,同属“清初四僧”、同为“帝王胄裔”, 石涛是明代靖江王朱赞仪的十世孙,而八大山人更是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国破家亡、皇室、僧人、画家,这些标签使这两人成为时代变故的象征,被动遁入空门,又都成为中国绘画史上不可磨灭的一笔。
八大山人(朱耷,1626-1705)大约在1648年进入佛门,1680年离开寺院,1684年(62岁)开始用“八大山人”的号。在北兰寺被毁之后,在原址附近盖了一间草屋,继续着他孤寂、贫困的晚年。
相比八大山人,石涛(1642-1707)的一生在清高自许与不甘岑寂矛盾之中,并将矛盾表现在画笔之下。明亡之时石涛仅三岁,他的出家更多的只是一种政治姿态,康熙南巡时,他两次接驾,并且主动交结达官显贵。自1696年大涤堂建成以来,石涛就蓄发梳髻由佛转道深居简出,可谓“半托禅栖半道教”。
八大山人在南昌,石涛在扬州,据史料记载,两人毕生未曾谋面,以书信传递往来交流,在画事上,心意相通,相互推崇欣赏。其中现存可知的最早石涛最早谈及八大山人在1694年,洛杉矶郡立美术馆所藏石涛《为鸣六作山水册》的一开上写有“淋漓奇古如南昌八大山人”。
石涛,《墨竹》鉴藏印:(张大千)「大风堂渐江髡残雪个苦瓜墨缘」、「敌国之富」
而此次石涛的《墨竹》为张大千旧藏,张大千自称“五百年来精鉴第一人”,还得意地说:“一触纸墨,辨别宋明,间抚签赙,即知真伪。” 1944年成都举办“张大千收藏古书画展览”,藏品八大、石涛到巨然、黄公望,他曾对友人说,“收藏石涛真迹最多时约五百幅。”
这位“鉴赏神手”还是一代“伪古高手”。画家叶浅予说张大千是所有中国画家中最勤奋的,把所有古人的画都临过不止十遍。甚至有不少关于“朋友拿出购得的古画给张大千品鉴,张大千则笑称这是自己早年的戏作”的故事。可见,张大千作伪的水平。
张大千作伪骗过最多人当属伪石涛。张大千称自己是“石涛再生”。陈半丁收藏的石涛精品册页是他画的,他甚至用假“石涛”换了黄宾虹一幅真“石涛”。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的《石涛山水》也是张大千所伪。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藏“张大千仿石涛山水”,亦是以石涛作品入编,后发现为张大千伪作。或许因为张大千对石涛的仿造以假乱真、名声在外,海上大藏家庞莱臣(虚斋)的一套八开的石涛《溪南八景图册》在1937年抗日战争南浔沦陷后失去四开,但因得知张大千曾经临过此套册页,邀请张大千临补遗失的四开。这套册页如今上海博物馆所藏,“吴湖帆书画鉴藏特展”中曾有展出。
如果说张大千仿画,最像的是石涛,那最不像的或为八大,张大千曾经对八大研究专家王方宇说:“古往今来画家的笔墨我都能摹仿,只有八大山人的气质,我不能达到。我所作的八大山人书画,只有现在天津艺术博物馆的《七夕瓜果卷》还算得意。”
但无论如何,张大千都是临摹古画的高手,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收藏的《宋人吴中三隐》、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的《梅清山水》、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巨然茂林叠嶂图》、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二十一观音》等,都出自于张大千之手。
私藏和日本禅院作品体现另一种品味
除了八大和石涛外,恽寿平手书《南田翁书简册三本》在本场拍卖中也颇受关注,不过此作也多认为是赝品可能性较多,拍卖现场流拍。
拍卖方此前介绍称,《南田翁书简册三本》第一册为恽寿平致亲友信札集珍,主要涉及诗画赠予、雅集聚会等文人逸事。第二册为自书诗稿四篇,以及《哭奉常先生断句廿四章》。而第三册为题画跋句文稿,论述古画之我见,以及创作思想。
《南田翁书简册三本》之“致亲友信札集珍”
陈淳的《草书自书诗》,结体方中带圆,书风豪畅跌荡,是陈淳晚年经典之作,以557.5万港币成交。
本场拍卖还策划了单一来源之私人收藏数辑,其中“候彧华庋藏翰墨小辑”,以广东书家为主,包含邝露、屈大均等作品;“亚洲私人珍藏明清翰墨”,包含陈淳《草书自书诗》、过仪《双松图》及日本私人收藏名家书法专辑等众多私人藏品。
过仪,《双松图》,水墨纸本 立轴(亚洲私人珍藏明清翰墨板块),成交价:40万港币
其中,有众多来自日本的珍品,日本因地利及历史因素,书画收藏自古蔚为风气。此外,许多流传日本之古代书画与中国所藏产生互动及互补,如禅画及院体作品、信札及法帖。部分传统中国较不重视之品类,在邻国赢得了崇高的声誉,进而扩展现代收藏古书画之视野与品味。
“日本藏宋元禅林墨迹”四件禅院作品,两件流拍
清拙正澄《行书诗偈》水墨纸本 立轴 成交价:112.5万港币
“日本藏宋元禅林墨迹”四件禅院作品,包含如无准师范、清拙正澄等宋元禅僧书法。其中清拙正澄《行书诗偈》成交价为112.5万港币,佚名《水月观音》成交价为250万港币,其余两件流拍。“日本私人收藏名家书法专辑”多件楹联、黄道周等诸家《明贤尺牍》与王铎绫本草书《临王羲之草书二帖》等众多作品。
王铎,《临王羲之草书二帖》,水墨绫本,立轴,流拍
几乎与“中国古代书画”同时开始的“现代艺术”专场,呈现全球艺术多元的发展,汇集同年代活跃于各地的亚欧作品,其中林风眠1970年代的《裸女》以400万港币成交,昨日创下佳绩的常玉一件作于1920-1930年代的《站姿裸女背影》,以118.7万港币成交,此前同时代的作品《坐姿裸女》在2018年4月1日香港苏富比拍卖的成交价为300万港元。
常玉,《站姿裸女背影》, 1920-1930年代,彩墨紙本,成交价118.7万港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