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5日,北京保利春拍“中国近现代书画夜场”现场,随着一声槌响,傅抱石的名画《云中君和大司命》有了新的主人,该画以1.6亿元起拍,竞价迅速过两亿,最终以2.3亿元成交!这是傅抱石最重要的一副人物画,也刷新了其画作之前的成交记录。
这些年来的傅抱石,名气越来越大,作品价值也是水涨船高,他最贵的十幅画总价值超过了10亿元人民币,除了《云中君和大司命》,还有作品《毛主席诗意》单价都超过了2亿,在各大拍卖场呼风唤雨,堪称拍卖场传奇。可是,少有人知道,他也曾穷困潦倒过,不过幸好,他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
中国画坛一直有着南北二石之称,指的就是齐白石和傅抱石,傅抱石比齐白石小40岁,能同这位不世出的绘画大师齐名,可见成就之高。
傅抱石1904年出生于江西南昌,家境贫寒,小小年纪就开始为生计所奔波,他当过修伞学徒,走街串巷只为糊口。可是生活的压力并没有阻挡他对艺术的追求。他喜欢画画和篆刻,甚至能够在很小的一片象牙上刻出完整的一篇《兰亭序》。
然而生活是残酷的,即使他愿意将余生付与水墨丹青,现实却一次次的拒绝他。生于乱世,没有人欣赏他的作品,大家都为生计而奔波,偌大一个南昌城,却没有傅抱石立锥之地,穷困潦倒之际,他不得不仿制一些名人的图章出售,只为了能有一口热饭吃。
29岁的傅抱石,眼看就要到而立之年,却还是看不到能够安身立命的道路。
1933年,命运开始对他露出了微笑。时任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的著名画家徐悲鸿带学生前往庐山写真,返程的途中经过南昌。一些美术爱好者听说徐先生来了,都争相前来拜访。
傅抱石也来了,他小心翼翼,带着自己最得意的几幅作品和图章请大师鉴赏,也许自己根本就不是吃艺术饭的料,那么就从徐悲鸿嘴里听句痛快话吧,也好彻底断了自己的执念,从今往后老老实实干活,养家糊口,至于梦想,下辈子再追求吧。
接过傅抱石递来的图章拓片,徐悲鸿震惊了,这些图章雕刻之精美,完全达到了艺术品的标准,再仔细看,发现落款是清末篆刻大家赵之谦。面对徐悲鸿疑惑的目光,傅抱石摸摸头惭愧的说:这是我仿的,为了生计所迫,只好仿赵之谦的图章来卖。徐悲鸿没说什么,又展开了画卷来看,这次他彻彻底底的惊到了,画的是山水,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气势和意境,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这不是靠炫技就能达到的效果,这需要天赋,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穷困潦倒的年轻人有这个天赋。
徐悲鸿合上画卷,和颜悦色的问到:年轻人,你现在做些什么事?
傅抱石不好意思的回答:没什么正经工作,偶尔在小学代代课,其他时间就画画聊以度日。
徐悲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请傅抱石多带一些自己的画作,晚上再来详聊。
大师的肯定就好像一剂强心剂,让傅抱石看到了一线光明。走出徐悲鸿住处的他仿佛魔怔了一样,就像中了举的范进,强奈着激动得心情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家中,他叫出妻子帮忙,把家中的画都找了出来,一边翻找还不忘念叨着:徐大师要看,徐大师要看。终于打包好了画作,傅抱石心急如焚的等到傍晚,匆匆扒拉两口饭就出了门,直奔徐悲鸿处。可是徐悲鸿并没有在家,而是有应酬出去了,只是交代门人留下傅抱石的画和地址。
回到家中的傅抱石彻夜难眠,眼巴巴熬到了天亮,可是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徐大师看了自己的画会来么?还是自己再去登门拜访?傅抱石没了主意,他焦急万分的来回走动,时不时瞄一眼小巷的尽头,盼望着会有人影出现。
雨,依旧下个不停,忽然他听到街角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是徐大师,徐大师来了,傅抱石激动得跑出门外,恭敬地把冒雨前来探访的徐悲鸿请进屋内。
坐在床边的徐悲鸿,看着满脸期待之色的傅抱石,微笑着说:傅先生的画我都仔细看了,顶顶好!你应该去留学的,你有天赋,再深造一下,前途不可限量。
傅抱石犹如做梦一般,兴奋又带些悲哀,他不知道怎么接口,不过,家徒四壁的景象已经帮他回复了徐悲鸿。
徐悲鸿接着说道:经费问题我会帮你想办法,你不用急,想去法国么?
听到徐悲鸿的话,傅抱石仿佛又从现实被拉进了梦境,他激动的语无伦次,扑通一下跪倒在徐悲鸿面前,哽咽的泣不成声。
徐悲鸿急忙搀扶起傅抱石,眼角也有些湿润了,这么好的画画苗子,怎么能就这样埋没呢?无论如何也要成全他一番。
为了傅抱石的留学经费,徐悲鸿大费一番周章,他找到了时任“江西省主席”的熊式辉,他对熊式辉说到:南昌有此等奇才,是你们江西的荣誉,你应该拿一笔钱出来支持他去深造,这是一桩大功德啊。
可是军人出身的熊式辉对艺术毫不感兴趣,只是推脱,徐悲鸿拿出早已备好的自己的画作,说:我的这张画留下,算你们买我的一张画吧。在旁人的劝说下,熊式辉这才松口,同意拿出一笔钱来资助傅抱石,不过这笔钱不够前往法国,傅抱石也改到了日本留学。
日本回来的傅抱石,慢慢的活成了一个传奇,195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周总理钦点傅抱石和关山月,以毛泽东词《沁园春·雪》为内容,合作一幅大画《江山如此多娇》,悬挂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贵宾的必经之地,这是国家能够给予一个画家最高的荣誉。
人的一生,很多时候,欠缺的只是一个贵人。